龙口帮忙烧纸:愚敏散文|故乡那棵红柿树
(作者 愚敏)
南塬秋叶飘秦岭寒风萧望云思故人静候雁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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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献给离世多年的三伯龙口帮忙烧纸。
三伯走的那天晚上,凛冽的西北风整整刮了一夜龙口帮忙烧纸。晨曦,村头的麦田里、塬畔边的枯草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昏蒙蒙的天空中夹杂着层层薄雾,笼罩在秦岭脚下这座小山村的上空,雾色苍茫、静谧凋零。离三伯家门口十几米处,全村最古老的那棵柿子树竟然一夜间叶子全落光了,厚厚的红叶围绕在老树周围,布满白霜。光秃秃的枝干上,一个个“小红灯笼”挂满枝头,被寒风肆虐着、摇曳着、飘动欲坠,却等不来主人的采摘。
“三娃,好人啊!好人!一辈子给生产队把力出‘扎’啦,就连我这个孤老婆子也常来照顾,不是端来一碗热饭、就是帮忙打扫庭院,忙前忙后地……”村西头的五保户张大娘边用袖口擦拭着眼泪,边哽咽悲痛地说龙口帮忙烧纸。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三伯身材高大、魁梧、走路一阵风,方正的国字脸上常挂着微笑,乐呵呵地咧着大嘴,说话嗓门很大、很洪亮,颇感亲切和温暖龙口帮忙烧纸。尤其那头整齐、短促、精干的“小平头”,更是精神矍铄。三伯小学毕业,闲暇时喜欢看一些古代小说,甚至有过目不忘的记忆,每当说起小说里的故事情节,他滔滔不绝,口水四喷,吸引来一双双羡慕的眼光,被村里人称为“能人”。三伯常年穿一件退了色的蓝色中山装,这也是他的标配;家中四个女儿,没有男劳力,所有家庭重担都落在了他和三婶身上。
记得每年夏收时节,炎热袭人,龙口夺食龙口帮忙烧纸。清晨四、五点钟,三伯就和三婶早早起床收拾,准备下地割麦。两人头戴草帽,脖挂毛巾,拉上架子车,车板内放置着头一天晚上磨得锋利无比的镰刀、捆麦子用的缰绳、磨刀石、几个干馍、保温瓶和一个搪瓷缸子等。带着清晨露珠的潮气,入地、低头、弯腰、左手抓麦头、右手挥镰刀、一拢一拢地用力收割。半个小时后,身后割倒的麦子已经“躺平”一大片,俩人一干就是大半天。
我常常在下午放学路上,看到三伯拉着装满架子车且堆垒的高高的麦拢,吃力地、颤巍巍地、奋力地往自家的碾麦场里拉,就急忙跑过去帮忙推车龙口帮忙烧纸。往往这个时候,三伯会扭过头来向我嘿嘿一笑说:“我娃真乖,真懂事。”他晒得黝黑的脸庞上汗珠子滚滚流下,蜕了皮的光膀子黝光发亮,被车拌绳勒出道道印痕。
年轻时的三伯,在生产队可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无师自通,一看就会龙口帮忙烧纸。犁地、耙地、翻地、浇地、施肥、撒种、碾场、扬麦、铡草、薅草……样样精通,尤其人到中年,队长给他一个“美差”,去当生产队的饲养员,照料村集体那十余头黄牛。这下,三伯可忙坏了。
在那个年代龙口帮忙烧纸,人人都说饲养员是个“肥差”:冬天可以睡火烧火燎的热炕,十分暖和;早起给牛烧上一大锅滚烫的热水,还捎带着提两桶给自家的猪羊拌料;把给牛吃的油渣偷偷积攒下来,施肥到自家庄稼地里去;至于牛饲料、干柴火也可家用……
可三伯当了近十年的饲养员,从来没有拿过集体的“一针一线”,还年年被村大队部评为“优秀饲养员”龙口帮忙烧纸。冬日暖阳下,人们常常看见牛儿在饲养场外悠闲地休憩、晒太阳,三伯手持扫帚或小铁耙子,给牛儿打扫卫生。经他饲养的黄牛个个膘肥体壮,油光发亮,犁地拉车“牛劲十足”,就连一些“退休”的老饲养员都说:“三娃真行!后生可畏呀!”
记得一次酒后龙口帮忙烧纸,三伯借着酒意说:“做人要有良心,有道德,有荣辱感,堂堂正正,本本分分,这些都是咱庄稼人做人处事的根本啊!”
那年秋天,连阴雨整整下了一个月,那头年龄最长的老黄牛因受风寒病倒了龙口帮忙烧纸。望着眼中流泪、口吐白沫的老牛,三伯心疼地整夜不曾合眼,不是急着请兽医,就是给老牛熬药、灌药,一会儿用扫帚清扫老牛身上的污垢,一会儿又把自己的棉被覆盖在老牛身上,怕它后半夜着凉。最终,老牛“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老牛被屠宰那天,全村人都去现场观看,唯独不见三伯的身影。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在一处沟畔旁,我看见三伯孤独的背影,他在那里整整坐了一天。余晖下,曾经伟岸魁梧的身板变得消瘦弯曲,“小平头”也稀松花白,道道深深的皱纹布满脸颊,三伯老了。
暮晚,小村上空,飘荡着家家户户煮牛肉的香味,三伯却伤心地落泪了,晚饭也没吃,只是默默地从邻居家借了一盒烟,从不抽烟的他整整抽了一个晚上,烟蒂满地,黎明一大早,他急匆匆去恳请队长给他留下那张老牛皮龙口帮忙烧纸。在我的记忆里,三伯家的厦房梁柱上,那张老牛皮已被炊烟熏得黑红而暗淡。
童年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而三伯家的老柿树成了我们小孩子们玩耍、疯跑、作迷藏的乐园龙口帮忙烧纸。
春天,万物苏醒,花红柳绿龙口帮忙烧纸。我们摘下柿树上带孔的小花,用新草绳穿起来戴在头上,形象搞怪荒诞。往往这个时候,三伯会把我们召集在他的身旁,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给我们说《三国》,至今印象颇深的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赵子龙单枪救阿斗、刘关张三战猛吕布、华容道捉放曹孟德”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画面,在三伯绘声绘色的“演义”中,我们听的如痴如梦,身临其境,不一会儿,三伯的身边就围满了“听书”的乡亲们。
夏天早晚饭点,老柿树下自然成了乡亲们开“老碗会”的地方龙口帮忙烧纸。三伯爽快开朗、无拘无束的性格,自然成了众矢之“靶心”和调侃对象。“三娃,都说你在村上算个能人,样样都走在人前头,为什么不生一个‘带把’的出来?哈哈……”众人哗然大笑,三伯脸色涨红,三婶害羞地离开。
秋天来了,老柿树简直成了我们孩子们“觅食“的天堂龙口帮忙烧纸。望着红彤彤的柿子,不是用竹竿夹,就是用土块扔,甚至爬到树上去摘,吃着熟透了的“软淡柿”,摘掉 “柿把”,猛地一吸,那个甜蜜、那个软和、简直美到家了。“小心点,别摔下来。”三伯从家出来,远远地呼喊着我们,但,从不阻挡。
深秋,红彤彤的柿叶在秋风里纷纷飘零,霜降过后,树下落了厚厚的一层红叶龙口帮忙烧纸。每年这个时候,三伯总是早早地将落叶扫成一个大大的柴堆,堆放在树下,让村民们当柴火用;持霜后,他常常一个人拿着竹竿用上三五天时间,卸下红、橙各色的柿子,放在家门里的竹笼里,专等村民们去品尝。
冬天,一场大雪过后,远处的秦岭山上白雪皑皑,一派“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致龙口帮忙烧纸。三伯可没有时间去享受这番美景,他早早在老柿树下扫出一片干干净净的地面出来,等到中午暖阳升起,他就坐在是树下,利用冬闲,忙活着自己的副业---编竹笼。
他先用砍刀用力地把新购买的青竹劈成几版,然后用锋利的竹刀刮平竹节,削成竹条,最终削成一捋捋、柔柔的、细细的、青青的竹蔑龙口帮忙烧纸。条条竹蔑在三伯的手中“龙飞凤舞”,自由飞舞,内外穿行,紧密有致,不到三五天的功夫,一个新编的竹笼就“竣工”了,一个冬天下来,三伯家的后院里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竹笼。每逢集会,三伯用自行车驮着高高垒起的“成果”,去集镇上换回用辛苦和汗水带来的收获。
印象中,三伯对我很好,常常用节省下来的零用钱给我买个橡皮、本子、铅笔龙口帮忙烧纸。有一次,我在小学作文大赛中荣获全乡第一名,看着我的奖状,三伯非常高兴地对我说:“我娃真是个‘好秀才’,长大一定有出息,到时候也给三伯写写文章,让三伯也跟我娃扬扬名。”我当时稚嫩而爽快地说:“没嘛哒。”
岁月如歌,时光如梭龙口帮忙烧纸。
几十年过去了,自己却没有兑现童年的“承诺”,没有为三伯写过一篇文章龙口帮忙烧纸。尽管自己一直“舞文弄墨”,写过成百篇人物专访、报告文学、纪实报道,却未曾给远在故乡的三伯写下一句“支言片语”。
日子在一天天地流逝,逢年过节,回到故乡,我都要去看望三伯龙口帮忙烧纸。他眼神浑浊无光,头发花白稀松,牙齿脱落,口流涎水,常常一个人坐在老柿树下看日出、看夕阳、一天又一天。“我娃回来就回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尽乱花钱,在外挣钱多不容易……”,每次,他总是一一边唠叨一边“埋怨”,眼神里却充满着喜悦和幸福。
到了驱车离村的时候,三伯总是一个人站在那棵老柿树下,望着我远行的车辆,久久不愿离去,不断地挥手、挥手,直到后视镜内他的身影渐渐消失龙口帮忙烧纸。那种留恋与不舍,落寂与无奈,期盼与等待,都深深地烙刻在我的心里头。手持方向盘,望着远方的征途,想想三伯、想想故土、一股浓浓的乡愁涌上心头,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如今,每年的清明节,我都会去三伯的坟头烧上几张纸,或者在那棵老柿树下坐一会儿,只为追忆那段曾经美好的往昔和心灵深处难以忘却的暖意龙口帮忙烧纸。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龙口帮忙烧纸。
今天龙口帮忙烧纸,故乡那棵老柿树仍在,它厚硬斑驳的树干上写尽了岁月的沧桑,花开花落,柿绿柿红,寒风凛冽,红叶飘零,老枝嘎响,迎风伫立,默默忍耐着光阴的寂寥,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初冬龙口帮忙烧纸,霜降过后,又到了“小红灯笼高高挂”的季节,我还能回到故乡,摘下老树枝头那颗又红又大的红柿吗?(愚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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