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州山洪事故4个月后：父母用粉书包纪念逝去的孩子:祭奠app

12月24日吃完午饭，苏丽和朋友在龙槽沟一带的山道上散步祭奠app。同行的还有朋友的母亲和两个小孩。

地图上，这条路叫“宝山三路”，是沿龙槽沟河谷一路而下的一条道路祭奠app。发生在夏天的“8·13”彭州龙门山镇山洪事故，就是在这条山谷道路一侧的河流发生的。8月14日，据彭州市应急管理局通报，事故造成7人死亡、8人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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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个多月过去，正值隆冬季节，四川盆地被雾霾笼罩，山谷上下的林木依然葱绿祭奠app。溪谷里冲流着白色水花，但水量和夏天比已经小了许多。苏丽和朋友带着孩子在这里悠闲地爬山，呼吸新鲜的氧气，“冬天应该是很安全的。”

12月24日，苏丽和朋友、孩子在龙槽沟山道上散步祭奠app。摄影 陈龙

加设铁网与警示牌

苏丽是成都人，住在龙槽沟北边5公里外的龙门山镇连盖坪祭奠app。最近八年，每年夏天，她都会来龙门山镇、宝山村一带租房，消夏避暑，一住就是两三个月，冬天也时不时过来玩玩。山路两边长着高大的柳杉、水杉。

“8·13”山洪事故发生时，苏丽就在现场祭奠app。“当时好多人都从河里往岸上跑，有村干部跑着喊大家上岸。”苏丽一直记得当时的场景。

“8·13”山洪事故中，被困的游客祭奠app。受访者供图

“8·13”事故第三天，搜救工作已经结束，龙门山镇政府对事故河流采取了紧急封闭措施祭奠app。一排警车在沟口的公路桥上停了四五天，宝山三路入口处安上了两扇铁网大门，门上挂着牌子：“小鱼洞社区（注：小鱼洞镇于2019年撤销，并入龙门山镇）村民饮用水源保护地 禁止一切车辆和行人进入”。小鱼洞社区在几公里外的湔江下游，是龙门山镇政府所在地。

4个多月后的冬天，封闭措施才有所放松，两扇铁网门被打开，游人可以进去散步祭奠app。与此同时，警示性的标语牌增添了许多。这些标语牌分为三类，一类是防范森林火灾、严控火源，一类是道路损毁、禁止车辆进入，还有“8·13”后新增最多的——关于山洪灾害的。

沟口入口处，一条横幅上写着，“提高警惕防御山洪，一切后果自负”祭奠app。此外，还立了三个牌子。一个黄色警告牌写着，“汛期行洪危险，严禁下河逗留、戏水、游泳、烧烤、露营等，严禁盗采沙石和捡水打柴！违者后果自负。”另有一个蓝色“河长公示牌”列出了“龙漕（槽）沟”的镇、村两级河长及其联系方式，河长职责和管理目标。

冬天，龙槽沟口的铁网门打开，增加了大量警示信息牌祭奠app。摄影 陈龙

第三个黄色牌子为“地质灾害隐患点警示牌”，更像是针对“8·13”事故专门设立祭奠app。牌子上写着，“灾害名称：龙门山镇小鱼洞社区19组龙槽沟泥石流。威胁对象：公路。灾害体规模：10000m³。防灾责任人、监测责任人、监测人（及手机号）。诱发因素：地震、降雨。预警信号：呼喊、警报、鸣笛。转移路线：（空白）。避险场所：（空白）。”牌子右侧还给出两张二维码，扫码显示为“地质灾害防治知识”。

“诱发因素：地震、降雨祭奠app。预警信号：呼喊、警报、鸣笛”——这简单的18个字，似乎用最简洁的信息还原着“8·13”山洪事故惊险惨烈的情景。

龙槽沟口新增的“地质灾害隐患点警示牌”描述龙槽沟泥石流诱发因素祭奠app。摄影 陈龙

当天，数百名游客顶着盛夏高温，在龙槽沟的溪流中插水（戏水）、游泳、露营、野餐、打牌祭奠app。15时30分左右，上游突然袭来凶猛的洪水，令水中游客措手不及。几十人因没能及时上岸而被困在河中间、岸边的大石头上数小时，另有数十人被洪水激流冲走。

事故发生后，彭州市消防、护林人员以及当地村民迅速前往事发河段救援祭奠app。据当时流传的多个视频，山洪到来时，几名河流管理人员、村干部拿着喇叭沿着河岸发出预警，提醒游客迅速上岸，远离河道。但大部分人并没有及时响应，直到洪水临近。

除新增的警示牌外，下游距离河谷较低的路段，除原有的绿色防护网外，当地政府还加装了环形倒刺防盗网祭奠app。

继续往上游走，可以看到“8·13”事故后流传于视频和新闻报道中的“严禁破坏围网”“禁止下河珍爱生命 私自下河 一切后果自负”的红色警示牌祭奠app。事故发生后，龙门山镇政府又加设了一些“山洪瞬间成灾 防治常抓不怠”的牌子。

至少从外表看，这段长3公里的河流被“保护”得严密了许多祭奠app。

事故后，龙槽沟岸边增设了不少警示牌、环形倒刺防盗网祭奠app。摄影 陈龙

国家4A级旅游景区里的“野生景点”祭奠app？

关于龙槽沟，或“龙槽沟景区”，并不只有山洪事故那么简单祭奠app。

首先是名称上没有统一祭奠app。无论是“8·13”事故前的旅游宣传资料、网络打卡文案中，还是事故后纷杂的新闻报道中，都交错着“龙漕沟”和“龙槽沟”两种写法。甚至不同的地图上，都有两种写法。查阅辞典，“漕”指“由水道转运、输送粮食”，例如漕运；而“槽”主要指方形器具，如马槽、水槽或者水道、沟渠。“龙槽沟”这条自然河流属于后者。

沟口古廊桥建筑一侧，有彭州市政府于2021年所立的一块“龙槽沟拱桥”石碑，显示为市级“不可移动文物”祭奠app。而在另一岸的山下，有一座小型的“龙槽水电站”。

龙槽沟口的古廊桥，摄于8月祭奠app。摄影 陈龙

“8·13”事故发生后，网络舆论和一些新闻报道称，“龙槽沟是一条自然河流，并不是文旅部门审批的正规景区祭奠app。”言下之意，这条河流没有景区标准的安全管理规范，也不在当地政府的日常职责范围之内。这些声音还意味着，拥往龙槽沟河中玩水的游客应自行承担责任。

但事实并非如此简单祭奠app。龙槽沟所在的宝山村、龙门山镇，甚至彭州市以北40多公里“白水河旅游线”沿线，都属于“全域旅游”的范畴。根据彭州市文旅局的公开宣传资料，“8·13”山洪事故所在的宝山村旅游景区是“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中国乡村旅游模范村、中国美丽休闲乡村”。

2008年起，浙江绍兴、江苏昆山等城市开始提出“全城旅游”“全域旅游”“旅游全域化战略”的概念祭奠app。2015年，国家旅游局下发《关于开展“国家全域旅游示范区”创建工作的通知》。

相比传统旅游对单一景点景区内部的打造，全域旅游是把整个区域作为一个综合性旅游目的地，注重的是整个区域统筹发展及区域内旅游资源整合、调动祭奠app。

“国际山地旅游度假胜地”宝山村祭奠app。摄于8月。摄影 陈龙

成都、彭州的全域旅游起步也较早祭奠app。龙门山镇地形为山区带，主要山脉为龙门山脉，境内最高点是位于九峰村的太子峰，海拔4818米，最低点则是宝山村龙槽沟口，海拔1000米。龙槽沟就是在这里汇入了湔江。

彭州高铁站、客运中心都有通往龙门山镇的公交车，以及“彭州白水河旅游专线”祭奠app。这条旅游专线沿彭白路前行，与湔江平行，串起了丹景山、海窝子、通济镇、鱼凫湿地、大熊猫保护区，以及龙门山风景名胜区、龙门山国家地质公园等大小景点，堪称“全域旅游”典范。

几年前，宝山村按照“全域旅游”方案重新规划了全村布局，划分了温泉、娱乐、民宿、文化等几个功能区板块祭奠app。一些宣传报道中，宝山村被誉为“西部第一村”。据封面新闻2018年报道，宝山村的旅游项目成为带动村民的致富增收路，全村已发展农家乐363家，床位达两万余个。至2020年，全村集体资产超百亿元，人均收入8万元，形成了规模化的康养、养老、避暑休闲产业，村内道路还有垃圾车做日常维护。

宝山村划分了温泉、娱乐、山地、民宿、文化等几个功能区板块祭奠app。摄影 陈龙

作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宝山村已经与传统的旅游景点无大差别祭奠app。村中处处可见“宝山旅游”的商标图案，就连龙槽沟沟口也设有景区式的小广场、公共厕所。

在此意义上，“龙槽沟到底是不是景区”成了一个难以准确界定的问题祭奠app。虽然事后有媒体称其为“野生网红景点”，但龙槽沟毕竟处于“宝山旅游景区”范围。在距离沟口约1000米的中游河谷一侧，还建有“安澜山地温泉度假酒店”。这家酒店占地面积近千平方米，有着别墅、城堡的优美外形。夏季，在酒店窗前可以直接欣赏山泉形成的瀑布。“8·13”山洪事故后，由于谷口被铁网门封锁，这家酒店停业。

龙槽沟河谷中游，一座别墅式高档酒店，事故后已关闭祭奠app。摄影 陈龙

父母到事发地祭奠孩子

如今的宝山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经营着民宿和餐饮生意祭奠app。

8月山洪过后，行走在村内，随处可见从农家乐里出来散步的成群老人祭奠app。来自成都的六旬老人胡爱军老两口，在这里租了农家院避暑；南充老人李俊毅在这里住了三个月，他喜欢这里清澈的水和新鲜的空气。

宝山村村民梁作伟每天一早就要打扫房间，洗晒床具，接待各种客人祭奠app。他的四层小楼有10多个房间，每个房间的房费300元，包一日三餐，一天的毛收入可达3000元。

梁作伟透露，2022年的客人特别多，旺季比往年提前了半个月祭奠app。许多城里人一到周末就会提前打电话订房，退休老人住宿则通常是以星期、月为单位。

夏天来宝山村避暑的基本是退休老人祭奠app。摄影 陈龙

今年夏天的气温很高，甚至在宝山村也能感觉到炎热祭奠app。“往年要到早上10点以后才有热气，现在9点就升温了。”梁作伟边晾床单边感叹。

今年7月至8月，四川、重庆遭遇高温灾害，气温不断突破历史纪录祭奠app。例如，8月15日成都简阳市43℃，8月23日成都市东部新区43.6℃。很大程度上，是成都连续一个多月的高温热浪与疫情封控，把城里的游客推向了龙槽沟。

游客李飞就把事故伤亡大的原因归结为“天气太热”，“天天都三十八九度，成都应该从来没有过这么热祭奠app。我们去（龙槽沟的）路上时已经40度了。”

山洪事故前，成都因疫情刚封控了一个月祭奠app。“很久没出来玩，闷坏了。”李飞说，加上10多岁的儿子暑假过半，为了在开学前抓住时间出游玩水，他们听从了朋友推荐，去了龙槽沟。他们到龙槽沟后发现，河沟里随处可见露营的帐篷、天幕，玩水的游泳圈、水枪、儿童玩具，以及野餐食品。

事故三四天后，龙槽沟归于平静，记者两次沿着河道前行，发现河岸和石缝里还残留着各种物品：水枪、拖鞋、凉鞋、运动鞋、桌布、遮阳帽、矿泉水瓶、瘪了的游泳圈、帐篷、小枕头祭奠app。当时水量还较大，一些西瓜、游泳圈被岩石挡住，在水流冲击下不停打着旋。

山洪事故后，河谷里留下许多垃圾祭奠app。摄于8月。摄影 陈龙

4个月后的冬天是宝山村旅游淡季祭奠app。农家乐鲜有客人，龙槽沟的河谷更是一派安静。

龙槽沟一侧的宝山三路，据村民说，是几年前“开矿山、车子运材料”的土路祭奠app。越往上走，路面与河道的距离越高。虽然沿河道安设的部分绿色围网被游客破坏，但围网并非严密。一些河段修了水泥堤坝，就没有设围网；有些地方靠近自来水源水塔设施，也被工作人员撕开。客观而言，作为一条河道曲折、树林丛生的自然河流，理论上是不可能用围网100%“封闭”起来的。因此，只能通过管理减少下河的人流量。

根据“8·13”事故流传的视频，被冲到下游湔江的遇难者中有多名儿童祭奠app。苏丽等5人走过“安澜山地温泉度假酒店”后，在山路的崖边看到草丛土堆上插着三支香，旁边散落着鞭炮的红色碎纸。旁边的荆棘枝上挂着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

“妈妈，这里怎么有个小书包？”孩子问祭奠app。“是山洪事故死去的孩子的，她的爸妈后来来祭奠的。”苏丽尽量简化表达，仿佛不愿给孩子过多想象空间。

中上游路边，有父母来祭奠孩子，留下小书包祭奠app。摄影 陈龙

“地震、降雨”和水电站

杨新民在距离龙槽沟河谷20米高的山坡上开了农家乐祭奠app。他的生意好到2022年冬天二楼的六七个房间已经都预订出去了，顾客计划来年七八月来住。

杨新民说，龙槽沟河谷比较狭窄，一下雨立刻涨水，宝山村村民都知道夏季涨水快，“一般都不会下河”祭奠app。“后山下雨，前山没啥雨，但洪水很快就会流到前山。”杨新民说。一些村民把通过遥望山头降雨来判断下游涨水的经验称作“望山”，但来玩水的游客对此一无所知。

个别逃生后的游客事后告诉记者，“在河里玩，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上游山顶上有乌云祭奠app。”甚至15:30洪水来临前的10分钟里，山上的乌云下移，多位游客向记者反映，河道里飘起了一阵小雨。但这些微妙的迹象，并没有让数百上千的游客意识到危险。

“8·13”事故中，一个被新闻和舆论反复强调的情况是，山洪到来前几分钟，龙门山镇和宝山村的几位村干部、护林员沿路发出预警，口头或用喇叭大喊，“洪水来了，赶快离开河道”祭奠app。“管理人员劝离游客而被无视”的短视频彼时在网上广泛传播。杨新民从视频里看到，他认识的一个从山上干活回来的朋友也边走路边喊人上岸，“但有些人还优哉游哉的”。

在实际的情境中，当时上千米的河道里人员熙攘，加上玩乐、流水的嘈杂声，导致这些示警的喊声没有起到太大作用祭奠app。

山洪来临前，河道里人员嘈杂，难以听清管理员的呼喊祭奠app。受访者供图

杨新民说，宝山村以西的山脉溪流众多，只要山上下雨，沿途的溪水都会汇集到河谷中，短时间内就能形成小规模的“洪峰”祭奠app。加上龙槽沟沿途河谷弯曲，洪水“左冲右撞”，会形成流速大、很猛的冲击力。

此外，杨新民还提到龙槽沟沟口附近的“龙槽水电站”祭奠app。这座小型水电站建于1982年，2008年汶川地震后经过重建，大约在2020年停止发电。如今，这座小水电站已经废弃，院子里没有工人，只能听见闸口分流水流的声音。

杨新民说，这座水电站过去运行发电，使用直径60厘米的管道，直接从山上的多条小溪引水，起到了“分洪”作用祭奠app。但自从电站废弃后，此前分流的溪水都排入龙槽沟，从某种程度上导致了“8·13”时的洪流比往年增大。

已经废弃的龙槽水电站祭奠app。摄影 陈龙

山洪事故影响了农家乐的生意祭奠app。杨新民说，几个游客提前离开了，一些原本订了房的游客听说出了事故、“死了人”，“订金也不要了，不来住了”。

王芳嫁到宝山村10多年了，也在当地开着农家乐祭奠app。因为不会游泳，她很少下到沟里去。“8·13”当天下午，她的丈夫主动与消防员、护林员一起参加救援，“晚上6点才回来，他说他们同心协力，用刀砍下竹竿，把两个困在石头上的女子拉上岸了。”

王芳家的农家乐住着40个老人，每天房费100元祭奠app。事故之后，20个老人离开了宝山村。此后一个星期，他们一直没有新的生意。算起来，7天下来，她家损失了1.4万元。

流量造就的“野生网红景点”

4个多月后，李文鹏仍然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伤之中祭奠app。

他的小女儿是做短视频自媒体的祭奠app。“8·13”当天，李文鹏和妻子、女儿等一行5人从南充到彭州龙槽沟玩水，小女儿希望拍到瀑布的视频，因此在河滩中逗留了一段时间。15:30洪水来临时，李文鹏听到“一声打雷”，抬头看见激流裹挟着上游的杂物冲过来，他正准备跑去救女儿，不料自己也被洪水冲走。漂流一段距离后，李文鹏抓住岸边树枝，被岸上的游客拉了上去，小女儿却遇难了。

中上游路边，留下了父母祭奠孩子的痕迹祭奠app。摄影 陈龙

短视频博主打卡龙槽沟，这听起来简直太正常不过了祭奠app。“8·13”事故前，许多互联网平台都存在着大量关于“网红打卡景点龙槽沟”的宣传美图、文案。事故后，这些平台匆匆清理或屏蔽了关于“龙槽沟”的内容。

当地政府和旅游部门也把推广“野生景点”作为日常任务祭奠app。“彭州发布”发布于2015年7月28日的一条微博称：“如果你已去白鹿（彭州白鹿音乐小镇）玩过漂流，也去过宝山旅游节吹河风以此逃避夏日的炎热，我想你肯定没去过彭州的另一处避暑胜地——龙槽沟。这是一个尚未完全开发的景区，但却有配套的农家乐，在这里戏水、聚会、打牌……体验冰爽的感觉再合适不过了！没去过的赶紧走起！它就在小鱼洞去龙门山镇的路边上。”此微博还附了9张龙槽沟的美照。

龙槽沟，就是在近几年流量平台、旅游部门的引导下，逐步成为避暑玩水的热门地点祭奠app。

“网红景点”的流量，也把张继等人卷入其中祭奠app。爱好户外的张继保持着每周末都去成都周边游玩的习惯。8月11日，他通过“游侠客旅行”APP购买了8月13日周六“中坝森林+龙漕沟”的出游路线。“8·13”当天，100名游客在成都市内集合，由4名导游带领，乘坐两辆大巴车出发。由于路上堵车严重，原本1.5小时的车程，他们近4小时才到达。13:18，都江堰发生3.3级地震时，张继在海拔1000多米的山上感受强烈。

事故后的几天，少数声音把山洪和地震联系起来祭奠app。当天去彭州的路上，下午1点18分左右，李飞妻子的手机收到地震预警短信，称都江堰发生3.2级地震。后来据中国地震台网消息，8月13日13时18分在四川成都市都江堰市发生3.3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苏丽以自己“（每年夏天）在这里住了七八年”的经验确定，“就是地震造成的祭奠app。”她说，洪水前，龙槽沟的上游河道里已经有一些小水潭型的“堰塞湖”。由于地震，这些小水潭“一级一级被冲垮，一级一级加大冲击力”，最终形成威力巨大的山洪。

2008年汶川地震时，苏丽带着上幼儿园的女儿在单位的42楼祭奠app。对于地震，四川人早就习惯了以玩笑应对，“8级以下，都不用跑”。但苏丽觉得，汶川地震的影响一直都在，“就是2008年的地震把这边的山体震松了，所以才容易形成山洪。”

冬天的龙槽沟，水量小了很多祭奠app。摄影 陈龙

“反思事故和完善管理祭奠app，才是负责任”

对于张继而言，“8·13”事故是一起需要认真反思和“追责”的“安全事故”祭奠app。

下午1点半，他参加的百人旅行团从山上徒步到达龙槽沟，从2点玩到3点半祭奠app。恰好，洪峰来临的时间也是15:30，当时大部分团友已经上岸，往沟口的大巴车停车处走。但由于一队来得晚一些，上岸也晚，7名团友被困在河中央的石头上。

往下走的途中，张继和团友看到了人们慌张、害怕和许多可怕的情景祭奠app。“一位大哥湿着全身，头被撞破，流血了。腿上也是伤。他被救了上来，坐在旁边，很悲伤，好像是亲人遇难了。一位女士，丈夫、孩子被困在对岸，她很担心他们出事，一直在哭。”直到晚上7点，7名团友才被消防队救上来，回到大巴车上。很幸运，100名团友全都安全回来了。

包括张继在内的多名游客从当天返程路上就开始对“游侠客”追责祭奠app。他们质问：为什么选择这种被政府禁止进入的“景点”？近两年“游侠客”已有过多次“龙漕沟”的出行记录，为什么之前导游没有注意到禁止下河的警示牌、防护铁网？

回成都后，几名团友还向“游侠客”发出了正式的《问责声明》，提出了近10条问题祭奠app。张继说，这件事绝不能仅仅感叹一句“幸运”就完了，“生命只有一次，我们不能把它交给运气。如果不是返程时间定在15:30，如果洪水提前几分钟来临，如果大家晚上岸几分钟，那可能就有更多人被困、受伤或遇难。”

面对质问和追责，“游侠客”成都站多次想要逃避祭奠app。例如，游侠客成都站在微信群里回应，提出退费、全面排查、暂停高风险户外路线、做风险评估，但未回答团友提出的质问。遭到进一步质询后，团友微信群被解散。8月15日，游侠客成都站删除了公众号中之前所有“中坝森林—龙漕沟”路线“精彩照片回顾”的宣传文章。“幸好有群友提前截了图。”

随后，张继再次向游侠客发出声明，要求对方道歉，向四川、成都两级行政管理部门提交《事故调查报告》《游侠客线路设计标准》，并向团友公布、解释祭奠app。

8月16日，游侠客成都工作人员联系张继，表示道歉，并称“所有产品下架”，展开安全评估祭奠app。8月26日，“游侠客成都站”公众号发布《8·13龙漕沟事件的致歉及反思》。

最终，《事故调查报告》《游侠客线路设计标准》和政府部门处罚的目标都没有实现祭奠app。8月底，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我们都是打工人，也没有时间和精力继续耗在这件事上。”张继说。

另一方面，由于“管理人员劝离游客而被无视”“无视‘洪水危险 禁止下河’警示牌”“防护围网被人为撕开”等短视频、图片在网上广泛传播，事后网络的舆论和评论大量涌现“自己找死”“自己承担责任”“该死”等针对游客的辱骂祭奠app。张继认为，这些辱骂评论，缺乏对事件的全面理解，也缺乏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事故的发生有许多偶然因素，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避免。就算游客有错，他们遭遇的危险、受伤和遇难，也应该受到同情，而不是恶毒的辱骂。”张继认为，“应该保有基本的人性关怀。”

怕父母担心，过了一个多月后，张继才告诉父母自己的经历祭奠app。后来的4个月，他再也没有参加游侠客的活动。

对这次事故，张继始终心有余悸祭奠app。他决定，2022年内都不去户外，“我改为每周去健身房了。”虽然少了户外的趣味，但健身房更安全。他决定，2023年再酌情恢复户外旅游。

“反思事故和完善管理，才是真正负责任祭奠app。”张继认为，从这一事件可以看出，旅游行业缺乏监管和引导，地方安全管理也还缺乏反思，“就像食品安全那样，出了事故后应该留档、记录，旅游行业好像并没有一些留档、回溯机制来帮助倒查和改进问题。我觉得他们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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