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父母祀文

祭父母文

又是一个飘着细雨的清明，我备好了几样简单的祭品，来看你们了。

爸、妈，你们走后的这些年，儿子心里头始终空着一块。每到这样的日子，窗外的雨声听起来都像是在掉眼泪，远处的山峦也总是蒙着一层雾气，好像天地都在陪着我们一起难过。你们走得那样急，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能听完，这份痛，怕是这辈子都化不开了。

想起父亲您，我眼前总立着一棵松——就是老家后山上那棵，风雨再大，腰杆也永远笔直。您没上过几天学，可您比谁都信“人勤地不懒”的道理。天还没亮透，您就已经在地里了，那一亩三分田被您打理得没有一根杂草；农闲时，您就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用肩膀扛起了我们一家的吃穿用度。您话不多，可说的每一句我都记得：“人可以穷，脊梁不能弯。”这些年，每当我遇到难处想退缩，只要想起您在烈日下挥锄头的背影，就觉得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而母亲您啊，就像冬天早晨从窗缝透进来的那缕阳光，不炽烈，却暖到人心窝里去。自从进了咱们这个清贫的家，您的世界就绕着灶台、针线和我们兄妹几个打转。我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半夜发烧，您把我裹在被子里，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诊所跑；我考试考砸了躲在屋里哭，您就坐在床边，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傻孩子，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您的爱从来不说出口，都化在每天热乎乎的粥饭里，缝在密密匝匝的针脚里了。

你们俩啊，磕磕绊绊地走了大半辈子。日子紧的时候，一盘咸菜也能就着笑声下饭；遇到难处，一个眼神就懂了彼此的心思。我常想，这世上最好的感情大概就是你们这样——没有惊天动地，却把柴米油盐过成了诗。你们用实实在在的每一天，教会了我什么叫相濡以沫。

可岁月终究没留情。眼看着你们的头发一年年变白，脚步一天天变慢，我心里急啊。带着你们到处看大夫，中药罐子在灶上咕嘟咕嘟地响，满屋子都是苦苦的药香。可还是没能留住你们。最后那段日子，我握着你们枯瘦的手，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你们走得安静，就像累了，要好好睡一觉。

说来也奇，你们没给我们留下什么值钱的物件，可这大半生走过来，我越来越觉得，你们留下的东西比什么都金贵。是做人要脚踏实地的本分，是待人要诚恳厚道的善心，是雨天给邻居收衣服的热肠，是借了半碗油也要还满碗的实在。街坊四邻提起你们，总爱说“那对老实夫妻”，这大概就是一个人能得到的最高夸奖了吧。

今天，我带着你们爱吃的点心来了。妈，您血糖高，这种无糖的您尝尝；爸，这酒是您从前舍不得买的那种，我给您满上了。

你们在那边，就好好歇歇吧，别再操劳了。这辈子你们太累了。放心吧，孩子们都记得你们的模样，也会活成你们希望的样子——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问心无愧；不必万人瞩目，但要温暖明亮。

雨好像小了。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儿子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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