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参禅”:道家仪轨

　　或问：儒道释三家之学道家仪轨，都为圣教，然各立阵营，常有抵牾，学人该如何取舍？又问：年岁已近中老，向往平常清漠之境，多闻修佛有益，然佛教法门繁多，学人该如何抉选？

　　答曰：《易传》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道家仪轨。昔孟子见梁襄王，襄王问：“天下乌乎定？”孟子曰：“定于一。”故曰：三家之学虽各承圣脉，归旨一也。一者，正人心也。儒家正人心，以仁义礼智维系伦常，使家国天下各归其位。道家正人心，以天道自然绳规欲念，以清净无为式范万物。释家正人心，只教人回归本性、自性、真性，教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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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教修行法门之选，善哉问焉道家仪轨。吾生有涯，学无涯矣。学路漫漫，光阴箭逝，但稍存偏差，则一生空过，事难补也。噫，吾感老耄矣，有所想而不发，以待何日耶？有益或有益者，君子辩之也。

　　吾于三家学问，浸淫久矣道家仪轨。凡所经论仪轨，览而究之，沉潜反复，逶迤逡巡，温故知新，艰辛跋涉，累有三十余载。纵尔孑然孤立，四顾茫茫，亦无悔矣。奈何资性驽钝，鲜少贯通。幸勤苦之下，偶有点滴克获，如夜雨拍窗，晶然声响，亦欣然矣。 逮至天命，终而归宗于佛。佛门浩渺广大，世出世间八万四千法门。吾徘徊抉择十年，乃定参禅为修证极则。择焉事具，心志凝然，尽行寿，穷余年，乃至色身灰灭，虚空粉碎，无旁骛矣。

　　呜呼！人身灰灭道家仪轨，何其疾哉！明心见性，何其难哉！

　　盖大丈夫生于世，欲彻万法之根源，获清净之法身，惟参禅可作津梁耳道家仪轨。禅宗者，中国式佛教也。宗旨曰：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自达摩从海上来中国，嵩山九年面壁，次第传慧可、僧璨、道信、弘忍，皆乃单受心印，至六祖惠能，方大放异彩。六祖以下，分怀让、青原两系，怀之徒马祖、青之徒石头，禅法愈益卓绝，俾天下缁素辐凑，学人群集，终而汇演成五宗七家之洋洋大观矣。

　　禅宗之初，非谓参禅也道家仪轨。师祖或三言两语、或机锋棒喝、或拳打脚踢，利根人猛然觉醒，当下明了大事。所谓随时逐机，原无定法。迨及五代、两宋，流衍纷异，枝蔓繁密，文字堆积日甚，不得已而用参禅也。参禅者，参话头、参公案也。话头如参“念佛者是谁？”、“父母未生前，如何是汝本来面目”“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公案如诸祖师及诸禅师悟道因缘，等等皆是。禅宗之前，又有小乘禅、止观禅、如来禅等，与禅宗同异参差，相与为用矣。

　　今日学人如何参禅？斯诚为要事道家仪轨。吾检索行思，澄心滤志，由是结成以下管见。虽粗糙浅陋，愿供有心人研磨矣。

　　一者道家仪轨，参禅人须先习坐禅

　　六祖慧能尝云：“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道家仪轨。”怀让亦有云：“若学坐禅，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非定相。”所说均为至论也。今人读经读公案，常易依文解字，拘泥成相。殊不知先祖说法，乃当机权施，破坐禅之执，显露本来自性。且昔日学人志虑单纯，多上上根智，一经点醒，触机而发，心意贯通。今人若此者，难矣。如上来全无坐功，便要参禅，幻想一悟百悟，痴人说梦而已。鹅湖大义禅师云：“若人静坐不用功，何年及第悟心空？”岂虚言哉！

　　故要参禅，必先习坐禅（静坐，打坐）道家仪轨。坐禅之法，经论文章多繁，为免走歧路，吾有四建议：其一，坐姿可依毗卢七法为则；其二，经论可参研《安般守意经》、《四念处经》、《增一阿含经·安般品》、《中阿含经·长寿王品·念身经》及止观六妙门等；其三，参寻斟酌之后，制定FU合自身之坐禅之法，然后依照而行。其四，既已坐定，便要“万缘放下，一念不生。”达摩祖师云：“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截断所有杂念欲想，烦恼可歇也。烦恼即歇，歇即菩提。

　　一者道家仪轨，参禅人须持心戒

　　戒为无上菩提本道家仪轨。参禅人欲得成就，必当持戒。然佛教戒法繁复，名相轨则林密，在家习之，宜有制也。《楞严经》云：“所谓摄心为戒，因戒生定，因定发慧。”心戒即佛戒，乃我佛大乘戒律之根本也。故能持心戒者，为真学佛也。戒心不妄想，则身不妄动，身不妄动，则五戒自明矣。吾人在家修行，日日与世法相伴，若不立心戒，易处处滞碍，时时磕绊，自寻烦恼，无有是处。若失心失戒，则大道未成，业果先至。故能持心戒，便能无拘细轨，不违细轨，便能立远志，成大事。故云“心戒总持一切”。

　　一者道家仪轨，参禅人须摒弃门户之见

　　禅为共法，佛教有小乘禅、止观禅、如来禅、祖师禅，印度外道亦有禅，中国儒家、道家亦有禅道家仪轨。尤道家倡性命双修、长视久生之说，把调息、冥心、守一、守窍、守静、致虚等融汇入禅（道家禅谓静坐），将禅法推向又一极峰。天台亦有禅，净土亦有禅，密宗亦有禅。故不论何禅，皆是禅也。禅宗固为祖师禅，但禅宗不立文字、不泥陈法，况千年以下，法运大变，修禅人根性、学养、年龄、经历等各不相同，奚何拘束于一说耶？于我合宜，于修行合宜，兼容并蓄，则可用矣。

　　一者道家仪轨，参禅人须深读佛经禅书

　　古德谓：出家乃大丈夫之事，非将相所能为也道家仪轨。吾辈参禅人虽未出家，然三皈五戒与出家人同，既行参禅之事，欲明心见性，直了成佛，则经论公案是为明灯、为航标、为拄杖矣。经典如：《金刚经》、《心经》、《六祖坛经》、《安般守意经》、《楞伽经》、《圆觉经》、《楞严经·观世音菩萨耳根圆通章》等，为必读也。禅宗不立文字，而文字浩繁矣。初入门者可先读《景德传灯录》、《五灯会元》、《祖堂集》等，熟读有感，再甄选其他也。

　　一者道家仪轨，参禅人须发坚固心与长远心

　　坚固心者，谓信心坚固也道家仪轨。经云：信为道源功德母。若欲参禅，必要信兹事体大，关乎生死，一切世出世间法，莫有逾者。吾人在世，造业无边，五蕴炽盛，六根波涛，种种魔障，袭扰道心。故欲参禅，必树信心，信心已树，必坚固之，任尔天塌地陷，不为动也。长远心者，谓计为长远也。参禅大事，为觉悟解脱故，到死方休。无长远心，一曝十寒，功夫不成片。惟功夫成片时，疑情始发。疑情发动，真禅显现，尘劳烦恼不息而息，待时节突至，锥出囊中，豁然间菩提真性现矣。

　　一者道家仪轨，参禅人须抱定话头，永不放松

　　上述种种，皆为资粮筹备矣道家仪轨。诸事毕具，最后说“参话头”。

　　夫禅宗者，参禅也；参禅者，参话头也道家仪轨。无论打坐、持戒、参研各家要旨、读经论禅书、发心等等，终于合归于一事：参话头。达摩东来，只说“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明白指示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无奈众生迷沦生死苦海，头出头没，妄想颠倒，背觉合尘，轮转不已。如何了生死、成佛道，佛说八万四千法门，对治八万四千痼疾。然末法之期，人心摇荡，修道成佛，难于登天。故宗门（禅宗）创制“明心见性”，以为顿悟行门。上文已言，禅宗之初，唐宋以前禅德，三言两语之下，便可悟道，师徒传授，只是以心印心。迨宋之后，学人根器日陋，祖师不得已，才叫人参话头。意在以毒攻毒，以一念抵制万念也。

　　话头（或公案）多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随宜而已道家仪轨。吾参“看父母未生之前，如何是我本来面目？”行有年矣，偶得点滴体悟，衷曲之议也。缕成条目如下：

　　（1）话头者，无为法矣道家仪轨。千参万参之下，有疑情生焉。小疑无数，大疑或一或二。小疑小悟，大疑大悟，不疑不悟。

　　（2）话头即念头，一念未生以前即是话头道家仪轨。古禅德谓：“一念未起，鬼神莫知。”话从心起，心是话之头，观话头即是观心。经云：“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故观心不动，不动观心，动静二相了然不生，即入禅矣。

　　（3）心者何也？此谓自性也，真性也，佛性也道家仪轨。观世音菩萨云“反闻闻自

　　性”者，即是反观观自心也，观本原之清净觉性也道家仪轨。自性显露，功至成矣。故六祖大师云：“何其自性，本来清净。何其自性，本无生灭。何其自性，本不动摇。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何其自性，能生万法。”其斯之谓也。

　　（4）坐定之后，离念离思，都摄六根，抱紧话头，绵绵密密，恬恬淡淡，反观觉照，照见五蕴皆空，色空无二，色空俱寂俱泯道家仪轨。昼夜六时之间，行住坐卧，饬躬精励，如如不动，日久功深，忽一刹那间，桶底脱落，虚空粉碎，狂心熄灭，根尘迥脱，灵光明耀矣。

　　参禅之事，宗门独倡，利己利人，涉全体佛教道家仪轨。药山禅师谓:“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要人挺立高峰，笃行实处。深哉言乎！参禅人当书缙绅，以期会而通之矣。

　　朱林（谷山居士）

　　2020年4月15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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