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叫晶晶的狗走了,儿子的童年结束了:祭奠狗
那只小京八刚被带回家的时候,儿子高兴坏了祭奠狗。六、七岁的孩子没有伴儿啊,这下好了,小狗摇着尾巴跟前跟后,他俨然一个小主人啦!
可是爷爷不开心了祭奠狗。剩菜剩饭不吃,光吃肉!每隔几天还要去超市买狗粮,狗粮可比小孙子的饼干还贵!这还了得!爷爷说:过去农村养的狗,可是要吃小孩拉的巴巴的,狗怎么能不吃屎呢?这娇贵的狗,不仅不吃屎,比人还金贵!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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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是儿子给小狗改的名祭奠狗。狗的第一任主人给它起的名字叫小三儿。这名字容易引起歧义,给孩子也不好说,就让儿子给狗起个名儿,儿子说就叫晶晶吧,你看它的眼睛亮晶晶的!
晶晶有一双像小孩样明亮的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好像会说话祭奠狗。不仅是眼睛,晶晶整个儿都太招人喜欢了!早上六点多,晶晶是全家最早起床的那个。“叮铃~叮铃~”细碎的铃铛声散落在屋子里。那是爸爸给晶晶腿上系的小铃铛发出的声音。早起的晶晶先跑到儿子的房间,舔舔儿子搭在床边外面的脚丫子,又跑到我们房间,舔爸爸的脚后跟、我的脚丫子,好痒!然后大家纷纷起床了。吃早饭的时候,晶晶用它那玻璃般清澈的棕黑色眼睛眼巴巴地盯着儿子,再瞅瞅爸爸。儿子抓起一根火腿肠,自个儿咬一口,手一伸:“给,晶晶!”晶晶就汪汪汪开心地吃去了。爸爸自己吃一个鸡蛋,再抓起盘子里的鸡蛋给晶晶吃!爷爷气坏了!
爸爸想逗逗老爷子祭奠狗,故意对晶晶说“去,找你爷爷去!”哈哈,晶晶屁颠屁颠儿一蹦两窜爬到爷爷腿上去了,爷爷气急败坏地喊:“谁要这狗孙子!”一边把晶晶推下去了…
烦恼不是没有祭奠狗。晶晶总是随地大小便。刚刚拖干净的地板,它“噗嗤”一下就拉臭臭啦!厨房地上莫名地一摊黄黄的水渍,那一定是晶晶又悄悄地撒尿了。
让我们萌生了想把晶晶送走的想法的是那时候开始执行规范养狗了,新闻上说有打狗队,专门负责收走没办证的狗祭奠狗。我们没去办狗证。好麻烦,养个狗还要办这办那。
真正使我们下决心把狗送走的,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祭奠狗。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下班回家的我刚进门,看到爷爷和着孙子在屋里静静地坐着祭奠狗。发生什么事了吗?儿子说:“妈妈,可能一会儿有人找你,晶晶闯了点祸…”爷爷说孙子带着晶晶在小区里玩,一帮小孩都围着晶晶跑,一个小女孩逗晶晶玩耍时,晶晶追赶,爪子把小女孩的脚后跟划了一下,女孩的家长说要打狂犬针,要我们赔钱。
不一会儿,果然有人敲门祭奠狗。一位怒气冲冲的妈妈带着个十来岁的女儿找上门来了,一进门,就把一张收款收据拍在了茶几上,我一看:四百多!那位跟我年龄相仿的妈妈说,打的是好点的狂犬疫苗,就一个孩子,怕万一感染了狂犬病怎么办?
同为当妈的我没话说祭奠狗。但是我仔细看了看那小女孩的脚后跟,真的没有抓伤,没有出血,只有一条若隐若无的划痕,甚至都没有破皮。但人家既然都已经打了疫苗,我能怎么说?我不情愿但也无耐地给对方付了四百元。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正式提出把晶晶送走祭奠狗。爷爷完全赞同。爸爸不舍得。儿子坚决反对。儿子甚至说,让我别把晶晶送走,等过年他收了压岁钱把四百块钱赔给我…
后来我无数次回想起那天的情形祭奠狗,好后悔,深深的谴责自己,我不该为了区区四百块钱,就段然决定把孩子心爱的小狗送走!
那次之后,我们就几次讨论过怎样处置晶晶祭奠狗。爸爸和爷爷一致赞同送到孩子小姑家,小姑子家在农村,院子大,天大地大,小狗能撒欢,还能吃野物。我觉得这样也好。于是三个大人轮番说服儿子:晶晶先送姑姑家养着,放寒暑假了可以回去看,和小狗玩几天;农村地方大,晶晶没有了拘束,可以自由奔跑,晶晶会更快乐!
就这样,小小的儿子被我们说服,终于同意把晶晶送回农村祭奠狗。那年寒假,我们一家人开车载着晶晶,儿子一路上抱着晶晶,晶晶舔着儿子的额头、脸、手,舔着儿子说衣服,表达着对它朋友的万般不舍。
回去的时候儿子提前买了好多狗粮,千叮咛万嘱咐他小姑一定要喂养好晶晶,不要让晶晶挨饿祭奠狗。
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晶晶先是跳上车怎么说都不下去祭奠狗。儿子也舍不得晶晶。她小姑硬把晶晶抱下车,但是小家伙转眼就逃脱她的怀抱追了过来。爸爸怕再让晶晶上车的话就难把它赶下去了,就没开车窗,把车窗锁上了。可怜的晶晶,一次次地跳上车窗,用爪子扒拉着玻璃窗,又一次次滑下去了。后来,爸爸缓缓把车开动起来了,然后慢慢加速,晶晶跟着我们的车跑了好远好远,直到车速越来越快,我们看它渐渐地成为一个奔跑的小点点,车子从乡间小道拐到柏油马路上后,再也看不见它了。儿子在车上哭了,眼泪一直止不住地流。开着车的人爸爸也落泪了。我也有点儿难受。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事后小姑子在电话上说,那天晶晶一直追到镇子上祭奠狗。她骑着自行车到镇上把晶晶带回去的。一只小狗能如此情深义重,对比的我们这几个大人做了什么?事已至此,我们只好先叮嘱小姑子照看好晶晶。
因为晶晶祭奠狗,儿子和他小姑的电话往来多了起来,每次打电话,第一句话都要先问:“晶晶呢?怎么样?”
遇到大节小节,只要一放假,儿子就嚷嚷着要回老家,去她姑姑家看晶晶祭奠狗。每次去超市,必然要去狗粮区。回家的心情是那么迫切,一路上兴奋不已,每一句话都说的是晶晶,晶晶不知胖了没瘦了没?晶晶有没有找到玩伴?小姑会不会虐待晶晶?晶晶还认得他吗?
我相信世界上有心有灵犀这回事祭奠狗。每次车还没到,晶晶先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过来。它扑向儿子、爸爸、爷爷和我,它似乎把我们每一个人都当成它久别重逢的亲人。在我们的脚边、腿上不停地蹭来蹭去,坐下的时候,它就跳上来坐在你的膝盖上,舔衣服,舔手,甚至舔你的脸和额头。它真的是那样的爱我们!
晶晶在农村也度过了了一个艰难的适应期祭奠狗。听说起初不吃饭,即便她小姑说给它待遇和人一样,吃面条馒头,它也不吃。她说农村嘛她不能天天顿顿给它吃肉呀,于是给饿了几天后,晶晶就入乡随俗了,她吃啥晶晶吃啥。逐渐地,晶晶还有了朋友,和村里一群各色小狗出去玩,成群结队地在田野里奔跑。甚至后来,晶晶还和邻居家的狗交配,生了一窝小狗崽。
但遗憾的是,小姑子说一下子那么多小狗,她照顾不过来,就送出去了几只,只留下了一只最小的狗崽崽祭奠狗。
儿子给晶晶的孩子起名叫:亮亮!儿子说亮亮有一双和晶晶一样亮晶晶的眼睛祭奠狗,所以就叫亮亮!
有晶晶和亮亮在的假期,儿子每每回老家她姑姑家都不想离开祭奠狗。以前不喜欢农村生活的他,因为小狗而改变了。他在姑姑家的日子,和晶晶亮亮一起在田野里奔跑,和村里的娃娃一块儿玩一块儿打闹,她姑姑说:“洋娃娃变成土娃娃啦!”每每返程的时候,都是儿子最难过的时候。左边抱着晶晶,右边抱着亮亮,难舍难分。
谁也没想到先是晶晶死了祭奠狗。她小姑打来电话,说可能是吃了村子里谁家下了药的si耗子,中毒si了。没多久,小姑子说她出去打工,把亮亮托付给她婆婆照看。没想到她回家后她婆婆说亮亮跑了,跑哪儿去了?说老婆子说了亮亮可能跑到镇子上去了跑丢了。
小姑子说她骑着自行车找了好几天,镇子上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亮亮的影子,她又骑着车子在周围村子里去找,打问遍了都没有祭奠狗。
小姑子也急的哭了,说亮亮很乖的,平时还能帮她看家祭奠狗。小姑子说保准是她那坏婆婆,老婆子早都说不喜欢小狗,说城里的小狗太嘴馋了,她猜是老婆子故意把亮亮带到哪里遗弃了。但是,如果亮亮还活着,它一定是能自己找回家的,除非,除非亮亮没了…
我们没敢把晶晶和亮亮不在了的消息告诉儿子祭奠狗。没想好怎么给他说,怕他太难过,接受不了。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祭奠狗。也许是冥冥之中儿子接收到了什么讯息。那是一个冬天的周末,儿子闹腾着要回去,去他小姑家。拗不过,爸爸答应带他回去。一路上我们都没想好怎么给孩子说,他心爱的狗狗,母子都没了…
车到了祭奠狗。没有像往常那样,晶晶和亮亮一拥而上的景象。感到异常的儿子急切地问:“晶晶呢?亮亮呢?晶晶!亮亮!”任凭他怎么喊,小狗们都没有出现。
她小姑给他解释祭奠狗,晶晶不小心吃了中毒的耗子,亮亮走失了…儿子一听,瞬间就大声哭出来了,边大哭边喊他姑姑:“你骗人!你骗人!你这个!肯定是你把晶晶和亮亮送人了!一定是你嫌弃他们你把他们送人了!啊—啊—啊—呜呜呜~”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儿子那悲伤的样子祭奠狗。他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极度愤怒,又极度悲伤。儿子像疯了一样四处找他的小狗们,但一无所获,又像疯了一样扑到他姑姑身上又抓又打,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安慰他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他再也不相信大人说的每一句话了!
爸爸一把抱住儿子祭奠狗,爸爸也哭了,儿子又使劲拍打爸爸,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扑在爸爸身上边挥舞双手双脚拳打脚踢,一边红着眼睛怒目圆睁大声嘶吼:
“你们这群祭奠狗!你们这些坏人!你们全是坏人是坏人!把我的晶晶和亮亮还给我!把我的晶晶和亮亮找回来!”
儿子哭,爸爸哭,我们都哭了祭奠狗。我从来没看到过小小的儿子那么愤怒那么伤心过。孩子受到了我们相信不到的刺激。
爸爸又带着儿子到村子里、到田野上,到晶晶和亮亮曾经奔跑过的每个角落去走了一遍,直到儿子绝望了祭奠狗。
那天孩子没有停留祭奠狗。当即就坐车回城了。儿子说,晶晶和亮亮不在了,那个伤心的地方,他再也不去了。
那天起,似乎儿子的一切快乐源泉都消失了祭奠狗。回到西安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直到天黑了,他打开门,满脸泪痕,问我有没有祭奠用的香,他要烧香祭奠,顺着他的指引,我一看,天哪!他床边的墙上、书桌上方的墙上、窗玻璃上,每一片空白的地方,都贴上了狗的画像,这张画上写着“晶晶”,那张上写着了“亮亮”。画画得惟妙惟肖,只是再配上几个大字:呜呼哀哉,风格怎么那么怪呢?
点上香,插在香炉里,对着狗狗画像鞠躬,哀悼…很长一段时间,儿子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先祭奠晶晶和亮亮祭奠狗。不下楼玩,也不爱学习,每天就是画呀画呀,在课本上画、作业本上画、衣服上画,画的都是各种姿态的狗狗…
后来还打过几次电话祭奠狗,自欺欺人地问他姑姑:找到亮亮了么?
再后来就不问了祭奠狗。
自那以后,我们家再也没养过狗祭奠狗。我们都心照不宣,狗这种动物,要养就养一辈子,直到给它养老送终,要么就别养。狗太通人性了,它忠诚,善良,对收养它的人不离不弃,而我们,一旦以任何理由弃养了它,哪怕是假手于人,也难逃良心的谴责。
前阵子假期儿子从大学回来,我问他还想不想养狗,他说:不了,再也不养了祭奠狗。如果要养,也是以后他有自己独立的家了他自己养。
我知道,儿子是再也不相信我们了祭奠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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