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废弃的院落:狗冢
农村总是有废弃的院落,人早就搬走了,剩下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狗冢。
比较完整的院落有墙头,有大门,只是大门洞上面已经生了荒草,二尺来高,夏天苍翠一片,秋冬之时,在寒风中兀自瑟瑟发抖,显示一片衰败的景象狗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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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铁门锁着,有些生锈,从门缝里可以看见院落里的荒草狗冢。倘若院子里有水泥浇筑的地面,还有高台,就不会有太多的荒草出现。曾经的高屋大宅,现在成了冷清之地,也成了鸟雀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有时候还会有野猫在墙头上走动,可能要捕捉那些落在墙头上、树梢上、房顶上、院落里的鸟雀吧。要是有主人在,鸟雀们不敢靠近,夜猫也就不光顾是非之地了。真想不通,有好好的房子不住,为什么主人非得搬走呢?
或许到城里居住了,或许老人们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年轻人,年轻人到外地打工,安家落户了,也就不回老家居住了狗冢。也有可能是老人不在了,年轻人考上大学了,到大城市买了房子,也就不回来了。
有的院落比较破败,土坯墙头早就坍塌,院落里没有水泥浇筑的地面,有一些树木,把院落弄成了小小的林地狗冢。树木有主人栽种的,也有自己生长出来的。树根在地下交错缠绕,还会把墙头给顶倒了。不过,已经没人在乎了。不管墙头是被雨浇坏的,还是被树根顶倒的,已经倒掉了,就没人追究了。房屋的窗户已经残破,透着冷风。门板还好,被铁链子锁在一起,却没什么意义了。毕竟,从窗户就能进入,不必要非得经过门子。
不过,那样的院子,已经没人光顾了狗冢。屋子里已经黑洞洞的,下雨的时候还漏雨,虽然比杜甫的茅屋要好得多,但是已经没人在里面住了。里面的东西早就没有了,只有一些老鼠粪,还有老鼠洞。有时候还会有黄鼠狼出没,要是在夏天,人们更是不敢到里面去了,怕有蛇出现,或者有什么马蜂窝之类的。
被遗弃的院子成了鸟儿们的天堂狗冢。鸟儿们会在树上叽叽喳喳,也会在房顶上蹦跳,还会飞到屋里筑巢。尤其是燕子,会在房梁下筑巢,筑了一个大大的泥巢,在里面安家落户了。人们都不愿意招惹燕子,都说燕子是吉祥的鸟。就是《史记》里面记载的,简狄和女伴们外出,到河里洗澡,吃了玄鸟蛋,生下商的始祖殷契。而玄鸟蛋就被人们认为是燕子蛋,那么,燕子就算是神鸟了。人们都说,燕子到谁家的屋檐下筑巢,谁家就有福了。其实是一种爱护鸟类的朴素思想,虽然有些迷信,但对于保护燕子来说,还是功莫大焉。
燕子到废弃的房梁上筑巢,并不能说明废弃的房屋主人有福了,而是有了可以让燕子免受打扰的空间,它们就自由生育,自由发展了狗冢。只是要小心猫和蛇,以免后代遭殃。
废弃的房屋以及院落成了一个小的生态系统,地下、树上有昆虫和蚂蚁在爬,地上还有老鼠、野兔、黄鼠狼、蛇,房梁上有燕子居住,树上有老鸹窝,还有喜鹊和麻雀常来玩耍狗冢。即便有淘气的孩子到院子里,也只是停留一会儿,寻一会儿蝉蜕,折几根树枝,拿在手里,抡着玩耍。还有一些孩子,拿着弹弓对着树上的老鸹窝乱射,却始终打不掉。那老鸹窝有洗脸盆大小,都是一根根小树枝垒成的,在树杈的地方,垒得贼结实,即便刮大风,刮得树木呜呜地响,老鸹窝也不会掉落一根树枝。真不知道老鸹是如何垒成那么坚固的窝的。
废弃的房屋没人去,也就成了一处残破的风景狗冢。人们路过的时候都不愿意往院子里多看一眼,也不愿意涉足。有那乱扔垃圾的,把装了垃圾的塑料袋扔到废弃的院子里,结果生生把一个废弃的院落弄成了垃圾场。刮风的时候,红色和白色的塑料袋四处飞舞,挂在荒草上,挂在树梢上,挂在门框上,挂在还没有完全倒掉的墙头上,有的还吹到了街面上,在地上乱跑。
并非人们喜欢乱扔垃圾,而是受了破窗效应的影响狗冢。只要有一个乱扔,就会有第二个,还会有第二回。于是,废弃的院落没人打理,也就成了垃圾场。而屋子里更是没人去了,任由房屋自生自灭吧。有的房屋倒掉了,有的房屋还那么矗立着。当然,后来有了说法,说是房屋倒了,没人维护或者重新翻盖,土地就会收归村里所有。于是,有人在村里盖了房屋,却不住。还有的盖了新房子,让老人居住,尽了孝心,也能保值。
只是,还是有废弃的房屋存在,就像是一些被时代淘汰的老人,在风雨里静默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坍塌狗冢。而那些土坯衬里、青砖表外的老房子竟然出奇地结实,几十年风雨都不会倒掉,就是地上满是老鼠洞,房梁上有燕子筑巢,也不会倒掉。房顶上有枯草生长,门窗都没了,也不会倒掉。真不知道那个时代的人们为什么盖房子那么实在,甚至比起现在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屋都要结实,只是时代不同了,人们都喜欢住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屋,而不喜欢住老房子了。
初读古诗《十五从军征》的时候,读到:“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狗冢。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真的感到震惊。一种人世的沧桑以及悲哀从诗句中透露出来,也让人生出很多的同情和怜悯。被废弃的房屋主人回来了,却是十五岁出门当兵,八十岁才归来的人,人生的好年月都在军队度过了,更可悲的是家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他自己。家里和四周都有坟,或许是亲人们埋葬的地方,或许是村里人的坟地。没人住了,庭院以及四周就成了坟地。而主人公居然“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饭熟了,却不知道叫谁吃饭。出门看着东边,只能“泪落沾我衣。”
那时候,废弃的房屋主人大多有一个悲惨的故事狗冢。现在废弃房屋的主人大多有一个幸福的故事,时空转移,废弃的房屋还在,只是时代变了,人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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